每天读点故事

每天读点故事APP官方旗下自媒体号,所有故事均为本平台签约作品,版权合作请发邮件至hezuo@tkpost.com。如有相关疑问可私信沟通,或联系每天读点故事官方客服微信gushi8244,祝看文愉快~

老爷纳妾,大少爷却揭了新姨娘盖头……

沈老爷子下葬当日,三姨娘转身就买了个男人入府,堂而皇之地将沈府的面子踩在脚下。

旁人指指点点,而大少爷最为气怒。

无人知,在私下里他紧紧箍住她的腰,愤言道:“你记住了,那老东西头顶的绿帽,只有我能给他戴!”


1

沈老爷子死了。

死在一艘河船上。更确切的说,是死在河船女的床上。

他死得不光彩,沈家抹不下面子找那河船女的麻烦,又怕她大肆宣扬毁了家门声誉,于是暗地里给人塞了一大笔银子,连夜给沈老爷子换了个“溺水身亡”的死法。

沈老爷子出殡的当天,大半个原阳城的居民都挤到了街头凑热闹——沈家业大,连出殡都讲究排场,唢呐一起,整条街便只剩了哭声,送殡队伍更是长的一眼看不到头,走在最前头扶棺的是沈家大公子沈扶植,紧随其后的则是一位姑娘。

那姑娘面相年轻,甚至比沈扶植还要小上几岁,此刻神色寡淡的走在队伍第二位,容貌是一身丧衣掩不住的惊艳。

她瞧着面生,有不知情的围观群众用胳膊肘小心的捣了捣身边人,打听她是谁。

“沈老爷子遗落在外的亲闺女吗?”

沈老爷子风流,仗着自己财大气粗糟蹋了不少姑娘,因而时不时就有人抱着个孩子前来认亲,只不过沈老爷子提上裤子不认人,一贯的做法就是破财消灾,但也难保他不会良心发现,赶在死前认了个女儿归宗。

那人觉得自己的猜测合情合理,却见身旁的人震惊的扭头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那是沈叁前些日子新娶的第三房小老婆!”

沈叁正是死去的沈老爷子的名讳。

先前说话那人沉默片刻,视线不受控的重新落在那女子身上,半晌,咋舌道:“这……沈叁都能当她爹了吧?”

“可不是。”说话的人声音又小了些:“难怪死得早。”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虽说沈叁发妻早亡,但沈府还有个二夫人呢,怎么就轮到她个新过门的走前头了?”

两人讨论的热火朝天,冷不防突然觉得自己头顶凉飕飕的,一抬眼,就见他们话里的主角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这边看。

两人莫名一僵,讪讪的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话。

叶潽若无其事般收回视线。

沈扶植跟她隔了半人的间距,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回头看了她一眼。

叶潽神情恹恹的跟他对视。

沈叁下葬的时候下起了小雨。叶潽已经退到了人群最外围,她哭不出来,也不想送沈叁最后一程,索性从管家那儿要了把伞,一声不吭的走了。

她走得不快,恨不得将一步拆成三步用,可沈叁安葬的地方离沈府本来就不远,她再怎么磨蹭也还是在半个时辰后看到了沈府的大门。

耳朵里传来细碎的人声,叶潽微微抬起伞沿,看见了聚在沈府门前的一群人。

这么说或许不太准确,因为她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蓝色的光点……后来发现那其实是一个耳饰,离得远瞧不出是什么材质,大约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叶潽沉默两秒,抬脚走上前去。

那群人显然没想到叶潽会朝他们走过来,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跟她问好。

叶潽没应,把伞沿又抬高了些,视线从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许久才点了下头。

领头那人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叶潽冷声道:“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她瞳色深,盯着人看时很容易让人产生压力,被她问得那人额头都是薄汗,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才道:“沈老爷子之前在我那儿定了个货,我是来给他回复的。”

叶潽皱了下眉。

沈叁好色,这群人又不像是什么正经人,叶潽几乎瞬间猜到了他口中的“货”指的是什么,略微不适的别开了眼。

“沈叁已经死了。”她语气淡淡,意思表达的很明显,让他有话直接去找地下的沈叁说。

“您可真会开玩笑……”那人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来,自己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的说了句什么胡话,抹着鬓角的冷汗告辞。

叶潽拧眉往左迈了一步,不愿意碰到他们。

两方擦肩的瞬间,一道蓝色的光一闪而过。

叶潽心念一动,鬼使神差般叫停了他们:“站住。”

2

男人睁着一双黑亮的眸子看她,良久,眨了下眼。

叶潽随着他睫毛翻飞的动作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盯着这人看入了神。

她移开眼,目光掠过他耳廓,看见那上面做装饰用的牦牛骨。

他只带了一侧耳饰,皮肤黝黑,颧骨下有片状的红斑,却不显眼,鼻梁很高,眼窝陷进去,不像是汉人的长相。

叶潽重新朝那领头人看过去,后者主动道:“这是城西汪家要的货,您可能听说过,那家的老爷,癖好跟常人有点不同。”

领头人神神秘秘,说到最后已然听不清具体字词。

叶潽却能猜到,眉头因而拧得更厉害了。

领头人不知哪里又触了她的霉头,屏气不敢吭声。沈家人恰在此时回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接近,打破这边几乎凝结的空气。

领头人心头一松,终于鼓起勇气又道了声告辞,谁想脚才刚抬起来,叶潽又开口了:“把他留下。”

她指向那个戴着蓝色耳饰的男人。

“可这是汪老爷……”

“把他留下。”叶潽看他一眼,不为所动。

领头人想哭的心都有了,正想着该编出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不得罪她,就见沈府管家已经两步冲了上来:“夫人不可!”

管家姓陈,在沈府待了三十年有余,颇受沈叁信任。

他拦在叶潽跟前,还没来得及张嘴又被旁人抢了白:“买来的丫头就是低贱,老爷尸骨未寒,她就已经想着给自己买男人找乐子了。”

说话的人是沈叁二房洪氏,一张嘴尽显尖酸。

她儿子沈木苏在旁边应和,两手环胸站着,见叶潽朝他看过来,低头淬了口唾沫。

他们娘俩个顶个的刻薄,叶潽仅仅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重新转向陈管家。

陈管家脸也是耷拉着的,心里大概跟洪氏一个想法,顾及着叶潽的身份没说什么,只是不住的说“不妥”。

叶潽看他一会儿,突然开口:“我记得沈府,以后该是我当家。”

此话一出,周围几人脸色全都变了。

尤其是洪氏:“呵!老爷只是随口一说,你还真把自己当当家主母了?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她嗓音本就尖利,音量再一拔高,活像泼妇骂街,说完见周围没人说话,自个儿也有点心虚,下意识转向沈扶植寻求同盟:“再说,老爷虽然走了,扶植还在呢,怎么着也轮不着你当家……是吧?”

她看向沈扶植——陈管家脑袋也在此时转了过来,等沈扶植发话——后者却意外的保持了沉默,眼神一错未错的落在叶潽脸上。

良久,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嗤笑,上前在她肩上被雨打湿的部位拍了两下,淡淡道:“你没记错”。

他望着叶潽笑了一下,视线落在那个异族男人身上,笑意又淡了下去。

叶潽懒得想他这番举动是什么意思,得了肯定的答案后点点头,掀起眼皮道:“把他留下来。”

洪氏脸色更难看了。

陈管家终于妥协,低下头应了声“是”。

这事很快就在原阳城传开了——叶潽在沈叁下葬的当天买了一个男人入府,等于把整个沈府的面子都踩在了脚下,沈叁但凡地下有知,怕是要连夜起尸掐死她。不过叶潽不太在意,她和对面的男人相视无言,终于忍不住皱了下眉,问:“你是哑巴?”

男人没吭声,两秒后,试探性的露了个笑。

他一直没说话,笑的时候眼睛眯起,表情里有一种未经世事的拘谨。

叶潽被这个笑晃了下眼,放在茶杯上的手无意识摩挲杯沿。

算了……她想,哑巴就哑巴吧,安静。

3

沈家是做玉石生意的。叶潽嫁进来不久,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月,对沈家的生意完全不了解,猝不及防被架到一家之主的位置上,整个人还有些茫然,跟在陈管家身后将沈家的铺子走过一遍,认识了不少伙计。

她以前从未接触过这些,想把当家人这个位置坐稳了就得从头学起,因而打那天起她就没再闲过,每天天不亮就进了铺子,夜过三更才回来。

好在她聪明,学什么都比普通人要快些,短短两个月便已经弄清了铺子的运作。

陈管家把账本拿给她看,一脸沉重的恭维她。

叶潽没理会,专心致志的盯着手里的账本,余光却瞥见一道影子跨过门槛朝这边走了过来,不等她抬头,身侧陈管家已经朝来人行了个礼:“大少爷。”

叶潽一顿,翻账本的动作停下来,也抬头朝来人看过去。

沈扶植没理管家,自顾自的走在叶潽另一侧停下,随即旁若无人地弯下腰来,将叶潽整个人圈在他怀里。

他手指落在叶潽正在看的那一页账目上,指尖一点,说这个地方错了。

他们几乎完全靠在了一起,叶潽下意识去看陈管家,却见后者一点反应都没有,眼观鼻鼻观心的望着地面。

叶潽立时就知道了陈管家的立场。

她沉默片刻,冷声叫沈扶植走开。

沈扶植没听她的,就着这个动作仔仔细细的解释了一遍账目的错误之处,这才直起身来。

临了还争分夺秒地摸了一把叶潽的脸。

叶潽面无表情。

沈扶植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罪恶感,对上叶潽的视线后还恶劣地挑了下眉。

叶潽别开脸,继续翻看自己面前的账本,半晌又赌气似的猛地把账本合上,拧着眉问沈扶植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嘛。”沈扶植耸了耸肩,眼神玩味:“再说了,我也姓沈,我在自己家的铺子里有什么问题吗?三姨娘。”

他这么称呼,如愿以偿地看见叶潽脸色一变,眉心流出细微的恼意。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又看了沈扶植一眼,一言不发的起身往外走。

“三姨娘。”沈扶植赶在她踏出大门的前一秒拉住了她的手。

沈扶植娇生惯养长大的,手上皮肤甚至比她还要细腻,慢条斯理的握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捏过去,好半晌才过了瘾,声音里含着不甚清晰的笑:“我的承诺永远有效,你要是反悔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叶潽脚步一顿,再开口时话却不是对着他说的——“你不用跟着我了,”她转头朝管家看过去,“没必要。”

陈管家愣住,站在原地看着叶潽的背影越来越小,心里难得茫然,欲言又止的跟沈扶植对视,然后就见沈扶植垂眸轻轻笑了一下,漫不经心道:“随她去吧。”

“……是。”管家还想再说什么,嘴唇动了几次,终究没能说出来。

叶潽回到沈府时是后半夜。

她从沈扶植那儿离开后又挨个去看了其他的铺子,最后实在看无可看,索性随便找了个空荡的街角坐了下来,撑着下巴想沈扶植下午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想了许久,没想出来。

沈扶植这人心思太深,叶潽从前受过他一次骗,无论如何不想再被骗第二次,所以她琢磨许久,决定假装下午的事没发生过。然后她拍拍裙角沾上的灰站起来,慢条斯理的往沈府走。

沈府黑漆漆的一片,叶潽一步一步走得小心,却见隐约有一束光从自己的院子里透了出来。

她愣了愣,在经过一个转角后看见了提着灯等她的男人。

4

男人看见叶潽,习惯性先露了个笑出来。

叶潽一怔,差点忘了自己院里还有这么个人——她最近早出晚归,连自己的床都快忘了长什么样,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存在感几乎为零的男人。

叶潽回过神来,走到男人跟前,自然而然的开口询问:“以前怎么不出来接我?”

她语气随意,似乎只是跟人随口闲聊,也不指望男人会回她,自顾自的说完这句话后接着道:“下次往门口走走,前厅那段路黑得要命,什么都看不见。”

晚归的叶潽在沈府大门前看见了提着灯的男人。

他安安静静地站着,远远瞧见叶潽出现在视线尽头,便抿唇笑一笑,等着叶潽朝自己走过来。

沈家铺面多,明里暗里的烂事儿也多,叶潽这个主母当的不得人心,进了店铺要和沈家之前的家仆较量,回了沈府还得听洪氏跟她那个儿子的冷嘲热讽,一整天的虚与委蛇下来,连叶潽自己都没发现,她有多盼着这一刻。

她仰头看了男人一眼,默默放慢了步速。

原本跟她并肩的男人猝不及防快了她半身,有些茫然的低头望着她的发顶,配合的走慢了些。

两人在墨色的沈府中前行,临分开的前一刻,叶潽突然开口:“想出去看看吗?”

沈叁的三房叶氏,在他死后的第四个月,开始带着自己买来的外族男人光明正大的出入沈家铺子,简直视沈家列祖列宗的尊严如无物!

看热闹的人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外人当着叶潽的面不敢多说什么,只敢在背后指点,沈家人就没那么多顾及,大门一关,指责叶潽伤风败俗。

叶潽坐在主位上,看着洪氏骂得脸红脖子粗,颇觉无趣的打了个呵欠,转而打量起立在她身侧的、洪氏口中的男狐狸精来。

男狐狸精正盯着洪氏上下翻动的嘴唇看,眼睛里微微泄出诧异,想是作为一个哑巴,对旁人拥有这样流利的口才感到羡慕。

叶潽没忍住低低笑了一声。

正骂到兴头上的洪氏被这声笑刺激了一下,脸色一变,染着蔻丹的十指恨不得指到叶潽鼻子上来。

叶潽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

她性子寡淡不易接近,洪氏仗着自己早入府几年对她装腔作势,但心里总归还是怵她的,是以被瞪的时候后背一寒,下意识闭上了嘴。

叶潽抬脚要走,洪氏偏在这个时候回过神来,恼羞成怒的拦在她跟前,眼睛里溢出嫉恨。

她说话向来不大好听,眼下自觉丢了面子更是嘴臭,难听的话一句连一句的往外蹦,听的叶潽十分不耐烦,眼睛一眯,喝道:“滚。”

叶潽好说也跟铺子里那些人精纠缠了几个月,旁的不说,唬人的本事还是有的,洪氏被她镇住,张着嘴半晌没能说出话,回神后二话不说,先挤出了几滴泪:“你……你……”

她虽然瞧不上叶潽,但叶潽名义上到底是这个家的主人,因而一时找不出什么靠得住的借口指责叶潽对她不敬,竟然原地撒起泼来。

沈木苏紧跟他娘的步子,几乎是在洪氏扯着嗓子开嚎的同时便一脸阴沉的冲了上来,想对叶潽动手。

“你这个贱人,敢这么跟我娘说……”

话没说完他高高举起的手便被人握住,沈木苏挣脱了两下没挣开,气急败坏的仰面朝几乎比自己高了一头的男人看去。

男人沉下脸来,眼睛死死的盯着沈木苏的眼睛,半晌,沉声喝了句“滚”。

他汉语说得还不是很熟练,说出这一个字完全是在模仿叶潽的发音,连语调都一模一样,末尾还有些走音,平白透出一丝诙谐。

但他毕竟是在雪山和高原长大的孩子,平日里温和的丝毫不显山露水,直到发起怒来才让人惊觉,原来一直当幼犬养着人,居然长着一副狼崽的利齿。

5

这场闹剧最终以沈扶植阴沉的面色作结。

他视线掠过叶潽和她的狼崽,最终在沈木苏身上停步,眉心微不可察的皱在一起,话里有话的假笑:“我差点以为沈家家规只是一张白纸。”

沈木苏和洪氏脸色双双一变。

他们可以瞧不起叶潽,却不得不忌惮这位沈家大少爷。

叶潽对这几人间的暗涌不感兴趣,第一时间就从房内退了出去,然后看向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身侧的男人:“原来不是哑巴。”

她兀自点了下头,又问:“之前为什么不说话?”

男人眨了下眼,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在,摇了摇头,嘴里吐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妹学灰。”

叶潽把这几个字含在唇边过了一遍,猜测他应该是想说“没学会”。

她“嗯”了一声,虽然好奇但也没刨根问底,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往自己屋里走时却又突然被人拽住了手腕。

叶潽一怔,垂眸顺着腕间的手臂一路向上,看见一张红得过分的脸。

“你的名字,会。”

他张了张嘴,说话时用了十二分的力气,试图让自己吐出的每一个音都字正腔圆,最终却还是出了错。

叶潽失笑,正要告诉他“潽”这个字读三声不是二声,又听他一字一顿道:“树叶的叶,菩萨的菩。”

然后又一次重复:“叶菩。”

叶潽半晌没有说话。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别人叫她的名字了——沈叁还活着的时候叫她“叶氏”,陈管家本本分分的唤一声“夫人”,沈扶植端着一副不轨的心思喊她“三姨娘”,洪氏和她的儿子则凑在一起称呼她“那个贱人”……

她在旁人那儿多有别称,唯有这个人叫她名字。

叶潽默默无言的望进男人的眼睛,良久又垂下头来,低声道:“我不是菩萨。”

她说:“我杀过人。”

耳边骤然炸响春雷,叶潽把手举到自己眼前看了看,恍惚间看到了自己指尖染上的血。

沈扶植踩着积雨敲响她的房门的时候,叶潽正在琢磨给男人起个名字。

男人其实是有自己的名字的,但他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叶潽一个字都没听懂,只好用笔头点了点桌面,道入乡随俗,你来我原阳城小半年,也该有一个汉人名字。

男人于是点头,并不多言为何过去那五个月,叶潽从来没想过要给他起一个名字。

他是被叶潽买来的,按这边的规矩该随主人姓,叶潽想都不想在纸上先写了一个“沈”字,两秒后又划掉,改成了“叶”。

她抬眼想要征求男人的意见,却在此时恰好听见门被敲响的声音。

沈扶植进她房间向来随意,敲门也不过做个样子,不等叶潽回头他人已经站在了屋内。

他目光扫过两人又收回来,慢条斯理的把伞合上置于门边,那里的地面很快便聚了一滩雨水。

叶潽因为他靠近时带来的满身寒气打了个哆嗦,嫌弃的往另一个人身边靠了靠,却不知道怎么引起了沈扶植的怒气,看着两人骤然拉宽的距离眯了下眼。

叶潽浑然未觉,懒洋洋的问他夜闯三姨娘闺房有什么事。

沈扶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像是一瞬间收敛了所有情绪,蓦地勾唇一笑,说:“有人想见你。”

6

沈扶植把叶潽叫走了,临走前瞥了被留下的外族人一眼,目光里含着浓浓的警告。

然后他率先走进雨中撑伞,站在台阶下朝叶潽伸出手。

叶潽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会儿,沈扶植也没恼,依旧眼含笑意地望着她,眸底藏了些旁人看不透的威胁。

叶潽心里叹气,终于把手递过去,入了沈扶植伞下。

她在原阳城认识的人不多,想见她、且能劳动沈扶植亲自跑腿儿的,左不过就那一个。

徐燕娘正倚在软塌上吃水果,听见声音后顺手捏了颗葡萄递到叶潽嘴边,示意她尝尝:“挺甜的。”

叶潽低头看一眼,用舌尖把果肉卷进了口腔内。

沈扶植双手抱臂立在一旁,见状略有些诧异的挑了下眉,问:“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徐燕娘对上他一贯的没好脸色,翻了个白眼道:“关你什么事?”

沈扶植被她怼得没脾气,耸了耸肩自动退到一边,把空间留给两个女人。

葡萄意外的挺甜,叶潽又揪了颗扔进嘴里,直到屋内另外两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才不慌不忙的拿手帕擦了擦嘴,随即转向徐燕娘,等着她自己开口。

徐燕娘熟知叶潽的性子,也不意外,身子往后一倚便拖着嗓音道:“沈二少爷前些日子去我那儿了。”

叶潽眉心皱成了一团:“他一个人?”

徐燕娘点头,一手托着下巴凑近叶潽的脸,另一只手按上了她的眉心,抛了个媚眼儿道:“放松点,我没把你供出来。”

叶潽没反应,徐燕娘便得寸进尺,另一只手也想往叶潽脸上落,结果行至一半儿被人擒住了手腕,抬眸一看,正撞见沈扶植一脸的不悦:“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她挑眉,识时务的把手缩了回来。

沈扶植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保她不会再上手才接着两人之前的话道:“好端端的,他怎么会去找你?”

“那谁知道!”徐燕娘表情夸张的瞪圆了眼,嗤笑道:“总不能是去找我寻欢作乐的吧?还是说……”

她“啧”了一声:“你们两兄弟的爱好可真够一致的。”

说完见沈扶植眯着眼朝自己看过来,又妥协的扁了下嘴,正经道:“反正你们小心点,他能找去我那里,说明多少是对老爷子的死因起了疑,就算我嘴巴严不会多说什么,也难保没有别人看见你当天也上了那艘船。”

她转向叶潽,终于收了脸上的调侃正色道。

叶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才“嗯”了一声,半晌,又压低声音说了句“谢谢”。

“客气什么,”徐燕娘到底没忍住,在沈扶植眼皮子底下又伸手在叶潽下巴上勾了一下,笑道:“是我自己想帮你的。”

勾完瞧见沈扶植一瞬间黑下来的脸色,顿时心情大好,哼着不晓得从哪里听来的小调走了。

沈扶植面有不悦,叶潽倒是没什么反应,自个儿在原地坐了一会儿也想走,却被沈扶植拦住了去路。

“你屋里那个男人,”沈扶植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自己,说:“把他赶出去。”

叶潽顺从地仰头,却只是盯着他没有说话,良久,才点头说好。

沈扶植不吭声,视线落在叶潽脸上不肯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最后一挑眉,拇指从叶潽唇上擦过,笑道:“开玩笑的,我这么大一个沈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吃白饭的。”

他松开叶潽,往后退了两步,仿佛刚刚那个恨不得把叶潽拆吃入腹的人并不是他。

“沈木苏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叶潽反问,喉咙里挤出一声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反正这个沈家,一直都是你说了算。”

沈扶植却摇了摇头,忍不住似的弯腰在叶潽耳后亲了一下:“你说了才算。”

他的手落在叶潽腰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叶潽浑身一僵,却没有挣扎。

沈扶植满意地在在她耳根又吻了一下,像是在奖励她听话,嘴上黏腻地叫她的小名:“娇娇。”

他一声叠一声,终于叫得叶潽身子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然后放软身体,用两只手臂圈住了沈扶植的脖子。

沈扶植配合的低头,落在她唇上的吻渐渐加重了力道。

7

沈木苏近来往徐燕娘那里跑得越发勤快,叶潽一边看账目一边听陈管家在她耳边念叨,无所谓的“唔”了一声。

陈管家又被沈扶植安排回了叶潽身边,导致前者还以为他们两个又和好了,每天顶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跟在叶潽屁股后面跑。

叶潽几次想劝他,实在待不下去就回去找你的沈大少爷吧,却都忍住了。

回沈府的时候照旧有人提着灯在等她,看见她身后跟着的陈管家后愣了一愣,有些无措的把灯往背后藏了藏。

没一会儿,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他近来汉语大有长进,已经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叶潽颇感欣慰,拍着他的肩膀说多学一门语言总归不是坏事,又想起自己之前说过要给他起一个汉人名字的事一直没有后续,遂有些抱歉的在他肩膀上又拍了两下。

男人看她一眼,垂下头没有说话。

叶潽最近忙得要命,实在没精力照顾他的心情,见状也只是勾了个不走心的笑,越过他就要往屋里走。

约摸走出去五米后,管家压低了声音提醒:“他还在那儿站着。”

叶潽一怔,已经抬起的右脚迟迟没有落地。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身体随着脚尖换了个方向。

陈管家被她打发走了,叶潽折回去在男人跟前停下,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见人没动静,又忍着笑捏了捏他脸颊两边的肉。

“别气了,”她说,“我不是回来了吗?”

男人终于抬眸看向了她。

叶潽却探头看向他提在手里的灯,嘴里同时道:“那么想给我照明啊?”

她往前迈了一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望进男人眼底,看见他脸上神色逐渐软化,最终慢吞吞地提着灯跟了上去。

两人走得都不算快,叶潽随口跟他闲聊,又想起了之前问过的那个问题:“从前……我是说你刚来的时候,为什么不来接我?”

身侧久久没有回音,就在叶潽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的时候,男人却突然开口了:“那时候有人送你。”

他说得是陈管家——叶潽瞬间就想通了,继而又有些想笑:“今天一样有人送我啊。”

她调侃,余光瞥见男人刚刚缓和的表情又有结冰的趋势,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他又不说话了,自欺欺人的假装自己是个哑巴。

叶潽眼睛无意识的弯了弯。

两人一路行至叶潽的房间门前,临分手前叶潽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男人,问:“关于你的名字,你有什么想法吗?”

男人摇摇头,两秒后又补充:“你喜欢。”

叶潽点头自语:“我想也是,你连汉语都说不利索,能有什么好想法。”

她说完就要进屋,却意外被一股强力拽回了原地——男人不依不饶的扣住她的手腕,抿着唇一副有口难言的表情。

他几次张嘴又合上,想说的话说不出口,神情渐渐有些急躁,叶潽坏心眼儿的看了好一会儿戏,终于赶在男人气急的前一刻反手捏了捏他的手指。

“我知道。”她耐心安抚,一贯冷清的声音放低放软,裹挟着空气在人耳边温柔的流淌。

她说“我知道”,踮脚在男人唇角亲了一下,然后好笑的看着男人脸上瞬间爬上红晕,连耳根都红了个彻底,视线慌乱,不知道该看哪里。

手倒是一点没松,甚至还握得更紧了点。

叶潽想笑,晃了晃两人连在一起的手,继续哄人:“等我给你想一个我最喜欢的名字。”

8

叶潽其实并不擅长给人起名,但她已经答应了,也不好食言,只好在忙碌的间隙争分夺秒的抱着词典看,试图短时间迅速提高自己的文学素养,从而想出一个令人拍手叫绝的名字。

沈扶植一开始不知道她在干什么,直到一连好几次都撞见她抱着词典看得旁若无人才皱了下眉,冲守在一旁的陈管家使了个眼色。

陈管家说叶潽在给那个外族男人起名。

沈扶植脸色瞬间就黑了,眉眼跟着周身气场一起沉下来,阴沉沉的盯着叶潽头顶看。

叶潽只当不察,翻词典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直到沈扶植忍不下去,恶狠狠地挑起她的下巴问她什么意思。

叶潽坦然回望,眸底一片澄澈:“给我的奸夫起名啊……怎么?”

她歪头笑了一声,问:“你也想要?”

“你倒也知道外人是怎么说你们俩的。”沈扶植眯了下眼,凶神恶煞道:“是想把这奸夫淫妇的名号坐实了?”

叶潽神情里透出些稀奇,像是头一次认识沈扶植:“你这是替你那死鬼老爹打抱不平?”

沈扶植面色更黑,咬着后槽牙正要说话却见叶潽又倏然软了嗓音,没骨头似的歪在他身上,两只胳膊圈住他的腰,把脸埋进去。

她瓮声瓮气,讨饶的话也说得忒不客气:“你担心什么?沈叁头上只有你那一顶绿帽子。”

给自己亲爹戴绿帽的沈扶植面色不改,心却在叶潽的声线里软了几分,一手落在叶潽发顶威胁道:“你记住了,那老东西头顶的绿帽,只有我能给他戴。”

叶潽讽刺地哼哼,被沈扶植在屁股上打了两下,不过挨打之后倒是听话多了,抬起眸子问他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游船。

沈扶植目光探究似的落在她脸上,眯着眼应约。

他们口中的游船自然不会是单纯的游船——徐燕娘半倚在檀木雕花的床头,上衣要落不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肩头,而沈木苏倒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被人下了药的缘故,显得狼狈又可怜。

叶潽和沈扶植掀帘而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沈木苏看见他俩先是一愣,随后剧烈挣扎起来,目眦欲裂的瞪着他们。

徐燕娘看着他俩一前一后的进来,跟进自己家一样随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后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沈木苏,懒洋洋的跟他俩打招呼:“有人见到你们那天来了这里,且那人已经被他找到了,他今天来,是想跟我做一笔交易。”

徐燕娘说:“他愿意花五千两银子来买我作证,证明沈叁的死因不是纵欲,而是他杀……”

她说到这里尾音欢快的翘了翘,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你们呢?你们愿意花多少钱来买这个消息?”

室内一片寂静。

未完结,点击下方【赠礼】,“糖果”以上即可解锁“隐藏”大结局~

还请喜欢的小仙女多多支持哟!✧ෆ◞◟˃̶̤⌄˂̶̤⋆biubiu~么么么么么~

小点会奉上更多大家喜欢的作品!

作者/闻人向尘

原标题:《永居长夜》

评论(2)

热度(90)

  1.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